(Beijing Bicycle, 2001)
文/素樸勛
憤怒青年為何憤怒?
北京青年有沒有憤怒的理由?中國有黑社會,但是電影裡絕對沒有,僅有的是無奈的青年。青年在胡同外面、街廓鐵道旁展示自己,觀眾證成表演者,他們用著腳踏車玩著有點危險的特技,裸著上身賣弄那個年紀應該有的叛逆。然後群聚用來消遣放課後的青春。
北京城的子民,在這步調緩慢卻有天子腳下氣息的
政治城市,卻嗅不到任何一點政治的氣息,基於文化以及草根的生生蒸民,似乎才是真正這個城市的唯一構成,那些年輕該有的活力,在這個世代(1987改革開
放之後)出現的電玩、各種刺激、聚眾過程中發洩,自然生成的次文化的復甦,青年的不管在什麼領域上的怒吼,都不再害怕窒息。世代間的期許於是不同,父母掙錢是為了培養高考的下一代,下一代只想要多點關懷,否則就遁逃到街上的自由自在。
胡同追逐
主人公之一的小堅有沒有偷車不重要,此作為開頭便有的懸念,那介於一黑一白、一城一鄉的階級差距與對比,便是這一個懸念讓他們相交,錯位的階級開始交纏,如單車擁有者/小偷,城市好學生/鄉下打工仔,情人/情敵,競爭者/追逐者,施暴者/受暴者。於是在胡同中無盡的巷弄追逐,表現出胡同的靜態生命,彷彿活著的只有追逐的青年與汗
水與血跡,成為具有張力的奇景。追逐的階級永遠在變動,從「所有權」的主客對調,到聚眾權力結構「暴力」高位低位,甚至是拳頭磚頭的硬度。
追逐與
流血的是為了憤怒的青春,而不是為了「愛情」或是「單車」,因為高圓圓在片中扮相太過可人柔順,男學生小堅自顧自的聚眾在電動遊戲間流連,隱喻了對這份感情(說不上是愛情)的態度。單車的存在也隨著這場追逐而不復存在。相較之下那北京城的女學生(高圓圓所飾),那到城市幫傭(周迅所飾)答答的「高跟鞋」聲
響,以及其所造成的男人幻想,兩者不同際遇的另一展現,偷穿家裡主人衣服的村妹,更是胡同間階級故事的一瞥。
六代城鄉距離
中國一胎化政策下的遺毒,使得政策下的家庭結構使得「掌中寶」成為了現象的兩極之一,子女必須負責的是倒金字塔的家負擔以及,期待。這樣的期待化約成課業壓力,使得關愛與爭寵成為兄妹間的張力。 這樣的「溫情張力」很容易成為了街頭小叛逆抒發的藉口。
第六代導演作品中「農村」的缺席,以及農村角色「木訥」逆來順受的側寫,輔之以城市「妖魔化」的冷酷、速食、暴力、刺激等等作為城鄉對比。賈樟柯《小武》里的破碎汾陽、婁燁《蘇州河》支離破碎的河流,都是異於民俗、鄉土化而有的「冷酷距離」。這也是第五代與第六代的最大差距,這裡僅簡述一二。在王小帥《十七歲的單車》中來自農村的樸實打工仔,與城市好學生偏學叛逆,形成中國的「城鄉距離」。以及由此而生的「觀念」、「態度」、「物質條件上」等等鮮明反差,兩造際遇之不同,矛盾於是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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