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樸勛

 

2005年,潘貝思(Bertha Bay-Sa Pan)推出電影《白靈之面子》在北美首映,2011年潘貝思推出新作品《30拉緊抱》,2013年的今天在台灣上映。故事以華裔文化為電影背景,將熟女的戀愛與婚姻故事,用樸實卻觸動人的劇情,將不同世代、不同文化的故事說到心坎裡,推出至今已在不同的城市、國家中映演。

 30拉緊抱  

(Almost Perfect, 2011)

 

看了電影,我們不禁好奇,能夠觀察細微的創作以及能量,是怎麼來的呢?

 

 

擅於觀察的童年

 

潘貝思在美國紐澤西州出生,小學回到台灣念一年級,高中畢業之後又回到美國就讀波士頓大學,更在半工半讀的狀況下,取得了哥倫比亞的電影學碩士。在這些轉換環境的過程中,潘貝思坦承進入不同的環境時,會有很多不適應,而解決的方式就是逃避到自己的幻想中。逃避時,會自己就會靜下來畫很多漫畫,也在小六、初中時開始寫歌、做音樂。也因為常要進入很多不同新環境,最初她會習慣在外圍觀察,觀察也揣摩要如何與融入「新的群體」,想著要如何與他們交談、如何跟他們做朋友、如何跟他們打成一片。因此而養成了「觀察」的習慣,使得日後拍攝電影的題材當中,對「人的故事」特別有興趣。

 

雖然有這些紓解與逃避的方式,但是這些養分後來都變成跟做電影有關,例如當時養成的繪畫功力,累積到今日,有時繪製電影分鏡圖的這份工作,導演自己就扛了下來。

 

緣起旁聽電影課

大學的時候,潘貝思發現自己不能好好去選一門科系,然後去上完所有的必修課。有一天,一個朋友帶潘貝思去上電影課,意外發現這個學科居然涉及了自己所有喜歡的東西,包括了攝影、音樂、語言、美術、心理學、旅遊、哲學。也就是這個契機,後來也在大學時也拍了很多很短的短片。因為在大學時期的打工,就是與音樂、影視有關的工作,畢業之後搬到紐約,便繼續做電視電影的發行,當時因為工作接觸到很多不同的影展、國際市場,也接觸了電影、電視商業的部分。工作過程中接觸越多就越清楚,清楚自己要當導演、編導的這一件事情。

 

不同於紐約大學、洛杉磯大學或是舊金山大學這些可以幫助你直接進入業界的電影學院,而哥倫比亞大學電影學院是專精於說故事的技巧,已經在業界的潘貝思就選擇了哥倫比亞的電影研究所。潘貝思說,在哥大進修的時候,學的越多就知道自己越有興趣,也何其有幸,遇到很多很好的很棒的老師,很鼓勵也賞識她,當時拍的畢業短片就因此獲得了很多獎項,包括最佳編劇、導演工會獎,也參加了很多國際影展,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就踏上了當導演的不歸路(笑)。

 

如何好好說故事

 

《白靈之面子》是在導演念哥大的時候就開始寫的,但是畢業的時候只寫了30幾頁,後來因為還是繼續在工作,畢業之後著忙著監製、製作,拍廣告、MV等等,並沒有時間全職的寫劇本。導演坦承,《白靈之面子》寫的是三代的故事。最初,好像每一代的故事都發展的太深遠了,突然覺得摸不著頭緒,合作的監製也找不到方向。所以找了編劇 Oren Moverman 來整合一個故事主軸的方向,Oren Moverman 也在之後,憑著自己導的電影就獲得奧斯卡提名最佳編劇。

導演說:「然後他的簡歷都會寫說有跟我合作過《白靈之面子》,我很謝謝他沒有忘記我。」

 

面子  

(Face, 2002)

 

一開始進哥倫比亞大學的時候,導演選擇的是導演系,但是哥大電影學院的傳統就是無論選系,而必須要修導演、修監製、修編劇、修理論、修演戲,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修讀心理學。潘貝思遇到一個很棒的老師,老師表示無論是要做演員、編劇或是導演,所有理論的書都可以丟掉,若真的要花時間去看書的話,其實只要看心理學,因為所有生動的、跟人有關的電影,其實都是著重心理學的內涵。導演笑說,後來工作的時候會發現,不只是電影內容要懂心理學,甚至是跟你的團隊合作的時候也是要懂心理學(笑)。

潘貝思認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演戲,表演其實不是ACT,ACT是很外在的一個東西,重點是要REACT。導演在國外做演戲指導非常的久,最近回台灣教演員,導演表示,最初在想要如何用中文與演員溝通,後來知道這是一個對話的關係,但是不是只是用言語,而是跟你的環境對話。導演更舉例發呆也是一種跟空氣的對話,透過真實的「反應」,而不是在「作秀、表演」,才能夠表達出那個最真實的感覺,讓觀眾跟著電影的情緒起伏進入,這是就是心理學的部分。

 

 

我是那個壞男生

寫故事的開端往往是緣起於真實生活中得到靈感,導演坦言,從真實生活得到靈感的時候,人都是很難真正客觀,尤其要寫成九十到一百分鐘的起承轉合的完整架構更是不容易。潘貝思描述這樣的創作過程:「我是先跟著角色去先寫,沒有限制,一直寫一直寫,寫到這些角色變得有血有肉,他們越發展就會與當時那些來自靈感的人不同,然後變成是在他們自由發展,變成我們在跟蹤他們的腳步,結果還是跟不上,因為他們太生龍活虎了。」導演說記下來這些「太可愛又太可惡」的人物性格之後,才要開始修,而這個時候就需要的技巧就是「抽離」,並要想該怎樣去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其中包含主軸是什麼、想要講的故事是什麼。

 

潘貝思認為,這個過程中,即使是潛意識的也好,一定會把自己的感情、經驗放在裡面,否則呈現出來的會是一個很冷漠的,比較刻板比較硬的東西。

而在潘貝思的電影《白靈之面子》、《30拉緊抱》中到底有哪些是自己的投射?導演說,有的是自己的觀察、有的是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經歷,但是如果能夠說出百分之多少是這個角色那樣會比較造做,不會覺得很真實,所以要談哪些是導演的經驗、哪些觀察其實是很難分出來的。

 

但是潘貝思笑著說,她就是電影裡的那個壞男生。

 

演戲是從身體「抓」出來

 

選擇陳冠希、胡凱莉出演該演員從未詮釋過的角色,其實也不是巧合或是意外,而是導演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某些特質,導演選擇演員其實不是看他們以前演的東西,因為先前的演出很難分辨哪些是演技、導演的東西,哪些是演員自己的東西。導演說:「所以我寧願看他們的真實生活的背景去推,看本人是否有些特色是跟電影裡的角色是有關的或很類似的,只要他裡面有就是可以「抓」的出來的,是不難的,但是沒有就抓不出來,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是一個稱職的演員,而是他的特質與這個角色並不符合。」

 

胡凱莉是一個演出動作片的豔星,以《魔蠍大帝》的卡珊德拉以及《X戰警》的死亡女為人所知。但潘貝思的觀察卻不一樣,導演說:「我是看她參與一些慈善活動,發現他是一個非常平易近人,具有幽默感,也有傻大姊的個性,反應很快,眼睛很亮,而那種亮是從內心發出來的一種光。」而胡凱莉本人看過劇本之後,也覺得疑惑:「咦,之前都沒有人找過我有這樣的角色,跟我本人實在是太相近了,可是妳以前也不認識我。」

另外一位演員陳冠希也是,所有他在電影裡演出的內容,都是導演的詮釋(註:陳冠希演出一個輕浮的角色),但是當時的他,已經跟這個角色不一樣了,其本人比當時的這個角色還要更成熟更有方向一點,但是那個電影角色是陳冠希以前的自己,所以他還是可以從他的生命經驗「抓」出來並詮釋這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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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蠍大帝》中的胡凱莉以及巨石強森)

 

因為細膩而跨文化的感通

 

從2011年來,電影在許多不同國家、文化、城市、族群裡的迴響都非常的好,導演說:「不論是各種年齡層都被感動,有人跟我說這就是他自己的故事,也有人說過這就是他們交往過這樣的女生,或這說就是有一個這樣的媽媽。也許不是完完全全符合他們自己的人生故事,但是還是會從其中的角色去看到一些自己認識的影子。」

 

潘貝思做為編劇,很喜歡坐在電影院觀察,但看的不是電影,而是觀眾的迴響。她會在後面偷偷觀察,不同的種族、文化的人笑的地方、方式,偷偷笑或者是大笑,偷偷擦眼淚或者是大哭。並在這樣的過程中感到欣慰與滿足,而「觀察」,也是導演潘貝思走出電影製作之後,仍不改其感官敏銳的本色,也是因為如此,作為一個編劇,才可以捕捉到真實、虛擬世界中那「又可愛又可惡」的角色人格,進而編織出動人的故事,然後贏得我們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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