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G_0403夜錦添 

(與葉錦添)  

 

文/素樸勛

葉錦添2001年,憑著電影《臥虎藏龍》而獲得奧斯卡「最佳美術設計」與英國電影學院「最佳服裝設計」。並遊走於服裝、舞台、電影美術、視覺藝術,與當代藝術創作,合作的對象以及足跡踏遍全球。對於時尚以及藝術的體會,與他個人對生命的理解一般,都記錄的創作中,其文字的創作已有十多部作品,作品集更以中、英、法等多國語言,出版發行於世界各地。

本次葉錦添的新作《神行陌路》將在台灣發行,他擔任視覺藝術總監舞劇的《DESH》也將在台灣映演,所以本次有難得機會在台北與大師對談,談到藝術以及超越藝術、超越創作者本身的力量,也談論跨越了時代與時尚的創作觀點。

 

記憶的維度:扁平

「全球化」一語在政治學、經濟學,甚至是社會學當中經常被提及,而擅於文化觀察的葉錦添,作為藝術以及設計領域的大師,對於全球化的體會,有另外一層文化的觀點。

葉錦添認為,這個世界越來越像,因為大家都不停的在製造夢想,而製造夢想的驅動力就是商業。他表示:「打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資本主義蓬勃發展,世界的經濟一直不斷往前推進,全球的文化趨於一致,而全球化籠統說來,就是美國化,美國化的世界,是我所擔憂的。」

葉錦添打了比方,如同今天花園原有多少果樹,理應依照將來的三五年,靠著這些果樹吃穿,然後永續發展即可,但是現今經濟發展的趨勢正是「跟你比快看誰先將這些果樹砍掉。」

於是乎砍掉的不只是天然資源,也是砍掉了所有人的記憶。

關於記憶的維度,確實在強大的經濟實力下,全世界的既有文化都都受到了衝擊,葉錦添確切的指出「美國化」的影響,他說:「美國的安迪沃荷其實就是要建立一個美國的主視覺,傳達給全世界這樣的觀念。當時的美國並沒有文化資源,所以必須借助觀念藝術,而觀念藝術都在跟風,大量製造與工業生產風格對地球有什麼關係?又因為全球化以及網路世界,對年輕一代來說,他們沒有任何的個別性,譬如台、韓、日、港青年,若是過了二十年之後,他們的回憶是相去無幾的,等同沒有的。」

   

用創作來回嘴 

貧窮的時候,葉錦添接受來自於家人朋友之間的很多幫助,即便是借錢也都很願意,他戲稱這是縱容。當時,他總是拿著幾本書,裝著很文藝的樣子。他說,也是因為有這些「照顧」,他就有很多的時間去鑽研藝術、設計。

葉錦添說因為《英雄本色》拿了兩個大獎的時候,自己也搞不清楚是自戀呢,還是驕傲。還是學生的葉錦添,因為獲得美術大獎獲獎引起徐克注意,他說:「當時徐克就找我,要我去看看他們的東西,我就把我的畫一攤開,當時徐克看到了就很喜歡到要瘋掉了,當時是處於一種很虛榮的狀態,窮的覺得自己很應該的,吃飯都要別人家付錢。」

走過貧窮之後,看似一路順遂的他並無因為成就而滿足,面對這樣的狀態,葉錦添認為他的想法比較不一樣,他是喜歡挑戰的:「而我有很多不同的階段,一段時間不只一個階段同時在進行,我永遠都會冒險的,我會在全贏的時候,在去嘗試一個有可能會全輸的東西,縱使有的時候被罵,我就只好用創作來回嘴。」

 

毀滅的激情 

當他還是一個被過於期望的設計師時,他被介紹幫微微安魏斯伍德(Vivieen Westwood)設計衣服,這個過程,葉錦添在她身上學到一種激情,他稱之為「毀滅一切道德的激情。」他說:「唯有這樣的激情才能將真正的文化給逼出來,當代性才會產生,我觀察微微安的東西,雖然他是很暴力的對待文化,但是她是一個最用功的人,因為英國所有服裝的朝代,所有不同年代的服裝她都玩過、都顛覆過,而且是知道情況、知道剪裁下的顛覆。」

魏斯伍德對葉錦添來說很深刻,尤其是那對於創作的毀滅性激情。而他本身縱走於國際的各種舞台之間,又是如何開展、初始化不同領域、類型的合作呢?葉錦添坦承,現在的他不知道怎麼歸零,他坦承有時是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講話的,會陷入自卑。但是另外一方面呢,卻希望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要了解他。他近幾年發現發現有些人做完一件案子,可以五年都不用做其他事情,這以前他並不知道,也不願意走這條路。

對於創作的本質,葉錦添這麼說:「我一定要充滿神經、充滿愚蠢、充滿盲目,但是又要充滿智慧。要這種情況才能做到至純至真。至純至真就是你做一個很小的東西你也是這樣做,沒有退錢了也是這樣做,所以你有退路沒有退路我真的是不太介意。」

 

創作的泉源:抽離

舞蹈家阿喀朗‧汗是用「活力洋溢的定靜」來形容葉錦添的,與不同領域的藝術工作者合作,他都能保持豐沛的創作能源,除了閱讀,讓葉錦添保持在源源不絕的工作狀態,他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抽離」。

葉錦添認為每個人都是靠著回憶去過生活的,他說:「當你進入這個時空的時候,其實你不是這個時空的那個樣子,那個真的你,會一直逼你,就顯現在這個時空裡面,時空好像是一個舞台。有的人進入這個時空,就被框住了,於是就跟著世俗的時間在走。我們說的修煉,就是一股創作的力量,這個力量大的話就會逼著你,甚至對某些藝術家來說會逼死人,所以每次創作出東西,就會舒服一點點。」

葉錦添認為,要正視創作的本質,要離開自己,你要離開「桌子」,而《神行陌路》末章中所探討的就是如何離開自己,並看到桌子以外的東西。

 

台灣的顏色:自由

曾經待在台灣好幾年做舞台劇,葉錦添對台灣的創作有些洞見。台灣的特色是自由,創作的自由,然而對照於日本強大、明確的國家文化特色,他認為台灣的自主意識比較模糊,造成沒有重心。

葉錦添說:「台灣的賣點是創作的自由度,其中也隱含了有日本的印象,喜歡乾淨、有精神性。台灣有一點六神無主,差一點凝聚力,有京劇有崑曲,有原住民,在地文化也有,但是沒有像日本那樣強烈的民族性,表現在傳統與未來都非常清楚的,日本很多精采的人,三宅一生呀,他的東西分不清楚是歐洲的或是日本的。三宅一生去了巴黎,有十六年不敢提和服,十六年之後才在一個系列作品中用運用和服的元素,如同舞蹈家阿喀朗‧汗合作的作品,就是在陳述這樣的狀態,這些人到國際上,甚至到了核心的位置,但是他對自己的傳統隻字不提,台灣這方面也有李安,他的作品是沒有國籍的。」

 

後記

經常有人求教葉錦添的問題,都是商業與藝術的衝突,該如何解決。他說商業有好商業,也有壞商業,只要作品夠好,商業也可以是好的。而他不排斥商業,往往大家都願意給他空間,玩他要玩的東西,他笑著說:「我說了算。」

除了論及商業性與藝術性,這一次的訪談也從禪宗談到六九慧能,還從三島由紀夫、川端康成談到梅蘭芳。因為電影工作的必須,他也如薇薇安一般,鑽研了中國各世代的服飾特色,剪裁用料,對於器具、建物,甚至是冷兵器都是功課之一,這是深度。

而也是因為工作,到世界各地與不同人物合作,並從當地藝術的頂端去觀察其背後的底蘊,這是廣度。 

而兼有深度廣度的文化洞見,也從葉錦添的指尖流出,一如他擔任視覺藝術總監時對於舞台、服飾、視覺的體會,所以我們也同樣期待他文字作品中陌路的境界。



文同步見於adm廣告雜誌2013年九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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